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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按照龙家捞尸人的收费习俗，捞尸的费用，一向是按照服务对象的身份收取——对于平民百姓，打捞一具尸体少则三五两、多则七八两乃是常态，对于达官贵人，十两则是起步价。郑知县二十两银子的这笔生意已是十分难得，何况现在出到四十两！

    二儿子龙大贵心痒痒道：“爹、大哥，这笔买卖值啊！要不我去吧。我年轻、身体好，为了钱，也不怕那红衣女子啥的。我还就不信那个邪，反正，就这一次，这笔做了，以后不做便是。”

    龙阳伯叹口气道：“唉，知道为什么爹本来已经决定退休，今日非要跟着你们出船吗？就是因为担心你们初生牛犊不怕虎，干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情来啊。这红衣女子殉情自尽，自来就有极易成为僵尸厉鬼之说，别说我们党河的捞尸人，就是黄河的资深捞尸人，也不敢随便去碰啊……”

    龙大贵不屑道：“传说谁都知道，可是爹我问你，你这四十余年的捞尸生涯中，不管是你本人，还是其他同行，有真正看见红衣女尸变成厉鬼或是僵尸的吗？”

    “这倒没有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不就对了！谎言重复了一千次就会成为真理，何况，咱们敦煌的龙家人不是说自己是应龙大神的后人，天生就有驱魔的特质，就算妖魔鬼怪也要避开咱们吗？”龙大贵忤逆完毕，又好声好气道，“爹，就这一次吧。你刚才不是也说了，郑知县咱们得罪不起吗？”

    正说着，郑知县又在岸上催道：“你们还愣着干什么？我就问你们，今后，你们还想不想在这党河上混了？”

    “唉，郑知县您别急，咱们这不是正商量入河的细节吗？”

    龙阳伯应付完郑知县，长叹一声，点点头道：“你说得对，这个人，咱们得罪不起啊。今日碰到此事，也算咱们的一个劫吧。入河，我同意，不过，你不能去，还是我去吧。”

    龙大贵纳闷道：“为什么啊？”

    龙阳伯指着龙大贵左臂衣袖上断开的红绸，语重心长道：“‘红绸断、捞尸停。’这条祖传的规矩，绝对不能坏！你今日红绸断裂，是极为不吉利之事，换句话说，今日你已经失去了捞尸的资格，所以，还是我这个经验丰富的老将去吧。”

    龙大贵这才注意到左臂衣袖上缠绕的红绸确实已断裂开来，惊恐之余，又自我打气道：“今日红绸粘了许多雨水，故而才如此不结实，应该没什么问题的。”

    但无论如何，打小便反复听父亲唠叨“红绸断、捞尸停”这一捞尸规矩，跟着父亲捞尸七年又第一次经历红绸断裂的龙大贵，心里早已打起了退堂鼓。

    “行了，都别说了，早点完成，早点收工回去休息吧。”龙阳伯用手势制止了龙大贵，便二话不说，自己一个猛子扎入了湍急的河流中。

    尽管父亲已经从事捞尸行当四十余载，捞起过各类尸体达七百余具，但今日整个天地间如鬼如魅的景象，还是让龙大福和龙大贵将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
    片刻后，龙阳伯脑袋探出水面，看起来并未寻到女子尸体踪迹，随后，他游向别处，又潜入河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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